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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正等待祂的新娘前来耶路撒冷赴约！ Appointment In Jerusalem 相约耶路撒冷 叶光明、利迪亚 DEREK & LYDIA PRINCE 叶光明牧师之妻委身于耶路撒冷事奉的三年传奇之旅！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1 2018-12-14 11:26:33 AM 相约耶路撒冷 叶光明国际事工版权© 2018 叶光明国际事工出版 版权所有 DPM54-B26 在没有经...

基督正等待祂的新娘前来耶路撒冷赴约！ Appointment In Jerusalem 相约耶路撒冷 叶光明、利迪亚 DEREK & LYDIA PRINCE 叶光明牧师之妻委身于耶路撒冷事奉的三年传奇之旅！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1 2018-12-14 11:26:33 AM 相约耶路撒冷 叶光明国际事工版权© 2018 叶光明国际事工出版 版权所有 DPM54-B26 在没有经过出版方的书面许可下，本书任何部分都 不允许以任何形式或手段复制传播，包括电子或印 刷形式，或以复印、录音，或以任何信息储存和检 索系统的形式。 II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2 2018-12-14 11:26:33 AM 前言 1 序言 3 第一章 耶路撒冷的女婴.......................... 1 第二章 意中人.................................. 7 第三章 遇见耶稣............................... 20 第四章 埋葬................................... 35 第五章 卡尔森医师的信息....................... 53 第六章 旅程................................... 79 第七章 耶路撒冷............................... 97 第八章 属于我的地方.......................... 113 第九章 第一个任务............................ 125 第十章 犹大之营.............................. 141 第十一章 顺服.................................. 163 第十二章 围困...................................177 第十三章 城墙上的守望者........................ 191 三十周年纪念版本后记............................ 199 附录 三幕剧..................................... 225 III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3 2018-12-14 11:26:33 AM 相约耶路撒冷 前言 我一生最难忘的经历，就是撰写《相约在圣城》这本书 时，在叶光明夫妇家中与他们相处的时光。「家」对罗德岱 堡（Ft. Lauderdale）那栋充满阳光的房子来说，的确是个 再贴切不过的字眼。那是一对没有亲生子女的夫妇所建立、培 育的家庭居所。他们二人对「父母」一词赋予了真挚长远的涵 义。住在附近的女儿、女婿、孙儿常常进出，远方连络的电话 声响个不停，旅居海外的子女也来信不断。在那个家中，可 以充分感受到一群不同的人在一起，却是如此亲昵，彼此关 爱。 我与叶光明夫妇的工作关系，对他们而言可说是非常不 一样。一方面，叶光明是位传道人、圣经学者，他有分析头 脑，而且写了很多本教导性的著作，读者广泛，这一次要面 临的是性质完全不同的工作。这是他第一本（也是惟一的一 本！）叙述性的作品，所以他要把综观、客观、逻辑结构这些 个人专长置之一旁，从个人贴身的角度，来看一个人跌跌撞撞 的人生戏码；他要让教导从事件中浮现，而不是以事件作为教 导的举证。叶光明充满兴奋地踏入新的写作范畴，而且很快便 掌握运用这种写作技巧，每天与他探索的过程中，每每令我叹 为观止。 IV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4 2018-12-14 11:26:33 AM 前言 利迪亚（Lydia）则面临三个挑战。第一，要她回想过 往。利迪亚当时已经八十多岁，惟一重要的是神持续在前路开 展祂奇妙的工作，这扭转了她的注意力到过往跳脱的岁月。 下一步，则是要她回顾她眼中所谓的「小事」，就是一些琐 碎、互不相干的生活细节。对神的工作而言虽然不顶重要，但 若要将过往生动地呈现给别人，这些细节却是必要的。 利迪亚出生于欧洲十九世纪的上流「体面」人家，所以 要忍受别人一直问她私人问题，是最困难的挑战。我记得为了 要把时间背景弄清楚，一直追问她的年龄，令她感到非常厌 烦。但我也记得，她为了让这本书能「触及人心」，在违反自 己本性的意愿下，最后终于点头答应。她容许我与叶光明分享 了塑造她事工的那些考验的日子，让我们看见她是何等杰出的 一位女性，是连她亲密的子女也未曾见过的。 我相信利迪亚对于年龄的敏感，是因想到自己比丈夫 大二十五岁，但我认为叶光明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而这也 是那个家庭令人羡慕之处。叶光明与利迪亚两人在事工上是 伙伴、是同工，诚如叶光明所说的，为了服事而「同负一 轭」。但尤甚于此的是，认识他们的人很快就会发现，他们是 情人。两人因爱结合，三十年的罗曼史随着时间更加甜蜜深 刻，没有多少夫妻能够像他们二人这样心心相连。 伊丽莎白?雪瑞尔（Elizabeth Sherrill） All the Way to Heaven作者 V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5 2018-12-14 11:26:33 AM 相约耶路撒冷 序言 这是一位最杰出之女性生命中三年时光的记录，她正是 我的妻子。这三年间，她离开物质环境的安舒与工作上的成 就，迎向危险、贫穷，离开她所珍爱的人与物。她是一位顶尖 的老师，离开了干净、守法的祖国丹麦，没什么钱，只身踏上 旅途，来到落后、动乱的地方。那个地方是耶路撒冷；时间则 是犹太人与阿拉伯人长年不息的战争开始之际。 利迪亚熬过严苛的饥渴、围困，与街头上的枪战。但她 从这一切中却发现我们都在寻求，却少有人找到的喜乐、平 安，与完全的安稳，而无视于外在的生活环境如何。 她在属灵上的探索，也比我们先进一个世代，成为灵恩 运动的先躯，这是至今许多人认为今天这个世界最积极、最有 盼望的信仰潮流。面临今天日益高涨的压力与对峙，利迪亚的 故事也指向那些可以历经二十个世纪的考验而屹立不摇的答 案。 我个人已经亲身经历，因为我们在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 际相识结婚。我在英国的伊顿学院（Eaton College）与剑桥 大学完成学业，并在国王学院（King’s College）与剑桥担 任研究员有六年之久。然而，当我爬上一栋灰色石屋的户外 楼梯，遇见一个眼睛湛蓝，被一屋子犹太与阿拉伯孩子称呼为 VI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6 2018-12-14 11:26:33 AM 序言 「妈妈」的丹麦女子时，我的教育从此展开了新的一页。 我在那栋房子里遇见圣灵，不是神学教义三位一体中的 一个位格，而是当下的、日常生活中的实际能力。我看见利迪 亚在没有食物的时候，依然摆出碗盘，知道当我们坐下来吃饭 的时候，神必会有供应。我也看见她斥责孩子身上的热病、疾 病，疾病就不见了。 尤有甚者，我看见在每一天、在所有的日子里，圣灵如 何藉由圣经的篇章滋养她、带领她、支持她。我用原文研究 圣经，分析其中的历史因素，思考解经之道；利迪亚则让经 文对她的心说话。她曾说过：「我好像读情书一样地读约翰福 音。」 三十年婚姻，我从利迪亚身上看到，与圣经亲密所涌流 出的祷告，并不是一件主观的事，而是世上的一股力量，是 最强的一股力量。多年前，我们的女儿琼恩对她的儿子乔纳 单提到利迪亚为某件事祷告。结果乔纳单说：「如果是奶奶祷 告，那就搞定了。」 最令人感到希奇的是，不管是她自己或是其他人的看 法，如果从她的头三十五年生涯来看，她应该是全世界最后一 个会有此经历的人。她原本是知识分子，而且恃宠而骄，年轻 又富裕，喜欢买新衣服，喜欢跳舞，喜欢她成长的文化环境中 的一切事物。她只有在就读师范学院时因着必修，才读过圣 经。 这名二十世纪的不可知论者，发现神是真实的这个心路 历程，值得成为所有人的指导方针，对于今天任何踏上追寻之 VII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7 2018-12-14 11:26:33 AM 相约耶路撒冷 路的人，依旧满有实际的帮助。所以，我早就催促利迪亚把她 的经历写下来。 但利迪亚一直很忙，没时间写。后来我发觉，如果要把 这个故事说出来，必须由我出面。我对故事的地点以及出现在 其中的人物，都已经了如指掌，所以，我有第一手的数据来重 建当时的情景与人物。 这是利迪亚的故事。我已经尽人之所能，设法进入她的 思想与情感，用她的口气叙述她当时的经历。我不想故意略过 她的软弱与挣扎，而是让她以自己的声音发言。 然而，书中有另一个角色，就某种意义来说是真正的英 雄角色，就是耶路撒冷城。利迪亚在本书篇章所描绘的耶路 撒冷，是经过四百年的土耳其掌控后的十年，也是她初次认 识的耶路撒冷，与今天观光客熟悉的城市相当不同。本书的 结语，则由我来叙述，旨在为我们所有的人揭示耶路撒冷的 未来，并且勾勒出耶路撒冷的前景。历史的关键端赖这个城 市。 我提到的事情可能发生在七○、八○、九○年代。圣经 没有明说时间，只是向我们保证，一切都会如预言的指示发 生。我们的祷告是：盼望借着本书，利迪亚和我能与各位分享 我们对这个城市的将来所怀有的迫切感，并且让认真「为耶路 撒冷求平安」的人，都能被利迪亚的爱所激励。 叶光明 注1：在修订版，结语改为「附录」。 VIII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8 2018-12-14 11:26:33 AM IX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9 2018-12-14 11:26:33 AM 第一章：耶路撒冷的女婴 第一章 耶路撒冷的女婴 天空的最后一抹斜阳余晖在我身后淡出，耶路撒冷的街 道更显阴暗空荡，只有我的鞋子摩擦石子的声音打破个中寂 静。湿冷的空气在脸颊上觉得格外刺骨，我下意识地把拿在手 上的袋子抱得更紧。 最后，走下一道石阶，到了地下室门口，我终于松了口 气。我把袋子挂在左臂，右手伸进大衣口袋拿出一把重重的 铁钥匙，钥匙在锁孔中转动的粗嘎声回荡于空空的中庭。我 急忙进去，从门的另一边再把钥匙插进去，同样的粗嘎声告诉 我，门已经安全锁好。 我摸索着走到靠在墙边的床，把行李放在上面。床边有 一个木橱柜。我在橱子上面探索，摸到火柴，划燃一根，微弱 的火苗照到橱柜上有一盏煤气灯。我又划了一根火柴，把灯点 亮。 灯光映照出简陋的房间，地上铺着石板，墙也是石头， 除了床头挂着有照片的月历，可说是家徒四壁。床与橱柜之 外，还有三件家具：靠在一面墙的桌子、椅子，还有窗下的一 个柳条箱子。窗户安装了厚重的铁条，无言地见证着每一个居 民的恐惧，致力把自己的家打造成安全的堡垒。 1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1 2018-12-14 11:26:33 AM 相约耶路撒冷 我又走到摆在床上的那个包袱，粗糙的黑色围巾里躺着 一个女婴，小小的身子用一件肮脏的内衣半遮着。她的皮肤 好像脆薄的黄色羊皮纸，在双颊上绷得紧紧的，摸起来火烫 的。黑色的头发因着流汗濡湿，紧贴在太阳穴旁。深洼的眼睛 看了我一眼，又闭上了。 我打开另一条围巾，拿出一个奶瓶，里面有几盎司的温 牛奶，同时有一团纸掉出来，落在地板上。我慢慢地把奶瓶放 进婴儿的嘴里，看她反应如何。刚开始，吃奶的动作对她好像 太费力了，可是过一会儿，她就开始吸奶嘴了。 我从地板拾起那张纸条摊平，上面有三行工整的字：缇 可娃?寇衡（Tikva Cohen）─生于耶路撒冷─一九二七年， 十二月四日。 我不禁望向床头上的月历，今天是一九二八年，十二 月二十八日，星期五。实在难以相信，这个孩子已经一岁多 了！如果只看她的重量与身高，我会说她只有六个月大。 婴儿继续吸吮着，而我则环顾房间。我需要一个地方， 让孩子免受湿气与石头寒凉之苦。我能用什么？我的眼光落在 窗户下的柳条行李箱。这应该可以！不过我需要铺上东西，于 是急忙打开厨柜的抽屉，翻出所有的内衣与其他柔软衣物，铺 在箱子的底层与四围，尽量弄得松软舒适，并且把盖子打开靠 在铁窗上。 这时候婴儿已经没有吃奶，似乎睡着了。我轻轻脱下她 身上的棉背心，用我身上的蓝毛衣帮她裹了好几层。我把她放 进箱子的时候，她轻啼了两声，不过很快又入睡了。她的呼吸 2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2 2018-12-14 11:26:33 AM 第一章：耶路撒冷的女婴 短促，身子因为发烧而间或发抖。 我可以找谁帮忙？脑海里浮现出耶路撒冷空荡黑暗的街 道，充满惊恐与疑惧。每扇门已紧锁、每扇窗已紧闭，也没有 电话叫救护车或是医生。我与这个濒死的婴儿困在家徒四壁的 房间内。 这时，我目光落在灯下摊在橱柜上的那本圣经。这个时 刻，可有什么信息给我吗？摊开的页面正好是雅各书，我读下 去，不由得被两节划绿线的经文所吸引： 「你们中间有病了的呢，他就该请教会的长老来； 他们可以奉主的名用油抹他，为他祷告。出于信心 的祈祷要救那病人，主必叫他起来；他若犯了罪， 也必蒙赦免。」（雅各书五章14～15节） 「用油抹……」我一直慢慢重复念这几个字。油不成问 题，但我绝不是「长老」。然而当时只有我一个人，没有其他 人能伸出援手。当然，总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好。 我打开存放食物的柜子，拿出油瓶，放在灯下，瓶子里 的东西介于绿色与金色之间，散发着沉滞的光泽。这是犹大山 区生产的纯橄榄油，也就是历世历代以来，膏抹了以色列的先 知与君王同样的橄榄油。 我左手拿着油瓶，跪在柳条箱前的石板地。婴儿的呼 吸愈来愈困难，四周的空气潮湿得很诡异。我突然打了个冷 颤，因为我正与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死亡的力量正面交锋。 3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3 2018-12-14 11:26:34 AM 相约耶路撒冷 为了增强我的信心，我大声复述刚刚在圣经所读的话 语：「出于信心的祈祷要救那病人，主必叫他起来。」（雅各 书五章15节）我颤抖着在右手的手指上滴了几滴油，涂在婴儿 的额头。 「主耶稣，我奉祢的名！」我低语着：「她是祢的小姊 妹，是属于祢的子民。主啊，求祢因祢名的缘故医治她！」 过了几分钟，我睁开眼。是我的幻想，还是婴儿没有像 刚刚那么发抖了？手放在她的面颊，还是滚烫！ 我闭上眼，再次祷告：「主啊，是祢带我到这里来。是 祢告诉我离开故乡，到耶路撒冷来。主啊，让这些百姓知道祢 的名字带有能力，而祢也的确垂听祷告……。」 时间好像静止下来。我跪在箱子前面，一会祷告，一会 看婴儿有没有起色。她的呼吸很顺畅，可是皮肤还是烧得发 烫。偶尔我会看到她的眼睛，在深洼得不太寻常的眼圈里，凝 重地注视着我。 我的膝盖因为跪在石板上逐渐又冷又僵硬。我起身在屋 里踱步，同时继续祷告。过了一两个小时，我觉得一直站着也 毫无所获，就决定上床，以免因为房间的湿气而受寒。 熄灯前，我提着灯照一照婴儿，看看有什么进展。孩子 目前至少没有在发抖，而且应该是睡着了。不过她的皮肤还 是热得发烫。这个小小的躯体还能抵抗多久呢？我终于吹熄 灯，爬上床，把被子拉到脖颈。 躺在黑暗中，我的思绪不禁又回顾起带领我来到耶路撒 冷的一连串奇特事件。回忆的眼睛依然可以看见一间教室挂着 4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4 2018-12-14 11:26:34 AM 第一章：耶路撒冷的女婴 丹麦地图。就在六个月前，我还在那里教地理呢。日德兰半岛 （Jutland）的岬角像个锯齿状的火石尖头，向北直探斯卡格 拉克湾（Skagerak）。在日德兰半岛的荫庇下，东边有两个小 岛菲英岛（Fyn）与斯波洛格岛（Sj?lland），中间相隔一条 狭长的水域，称为史托尔海峡（Stone B?lt）。 在史托尔海峡东岸与斯波洛格岛的西南角，有一个城镇 叫科索尔（Kosor）。怀着热切的渴望，我的脑海里充满了那 个地方的细节。科索尔与耶路撒冷简直有天壤之别。马路干净 又明亮，两侧是成排的红瓦白屋檐的砖房。我彷佛又听到孩子 们的尖细嗓音在唱着丹麦儿童在学校一定会学到的那首歌： Danmark er jeg fodt Der har jeg hjemme 我生在丹麦 那里是我家…… 5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5 2018-12-14 11:26:34 AM 相约耶路撒冷 6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6 2018-12-14 11:26:34 AM 第二章：意中人 第二章 意中人 时光倒退两年─一九二六年十二月。北方的斜阳映照 在课室的窗户上，反射出深橘色的晕泽。工友站在操场铁门 旁，我对他道过晚安，骑上脚踏车，踏上蜿蜒回到科索尔城中 心的那条路。 五、六分钟轻快的脚踏车车程，即进入城市西边，离史 托尔海峡只有数百码之远。我把脚踏车停在一栋偌大红砖房前 面的中庭，从楼梯走上二楼的公寓。我的女仆芙博格（Valborg）已经在门口站好，边用红白相间的围裙擦手，边向我打 招呼：「欢迎回家」，伸手接下我的毛边大衣。 在餐厅中，我不禁满足地浏览晚餐桌的摆设。水晶吊灯 的柔和光线投在闪亮的银器与浆洗好的淡粉色桌布上。我到卧 室的时候，芙博格已经点好蜡烛，端上一碗热腾腾的汤。 我啜饮着汤，她则在我椅子边走来走去。整天一个人待 在公寓，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聊天了。 「这是您学校的最后一周，一学年就结束了。」她说： 「明天是教师舞会。」 「你一说我想起来了，」我回答说：「明天晚上不用帮 我准备晚饭。苏仁?沃夫先生（Soren Wulff）会请我吃饭，然 7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7 2018-12-14 11:26:34 AM 相约耶路撒冷 后再去跳舞。」 芙博格显然对这个安排极感兴趣。她喜欢苏仁─可 是……。 「圣诞节我会回家」，我改变话题。「我不在的时候， 你不用在公寓做什么。」 吃完饭，我点了一根善体人意的芙博格帮我摆在咖啡杯 旁的瘦长雪茄，然后拿着杯子走到客厅，跌坐在角落一张座位 很深的摇椅，抽着雪茄，慢慢环顾着房间。光亮的核桃木钢琴 靠在对面的墙壁，淡淡映照出威尔顿地毯的黄色与古铜色。钢 琴后面的墙贴着橄榄绿的墙纸，感觉好像是一面挂毡，与金色 的织锦窗帘相互辉映。我左手边的墙从天花板到地毯整个是书 架，成排的书、磁像，以及德国水晶制成的瓶瓶罐罐。 我刻意地沉醉于周遭的安舒氛围，然后自问那个已经 问了多次的问题：「世界上还有谁比我更幸运呢？」三十六 岁，我却已经完成了作老师所要达到的目标。除了拥有教导历 史、地理、丹麦文、英文的鉴定资格以外，我也是丹麦第一批 老师，毕业后进修家政课程，特别钻研新近发现的营养方面的 信息。因此，丹麦其中一所最优秀、设备最好的学校聘我作家 政科主任，而现在教育部则以我的部门作为其他学校设立类似 部门的典范。 过去十年，我在丹麦不同的地方教书，但没有其他城 镇比科索尔更适合我。这里位处丹麦美丽的大贝尔特海峡 （Store B?lt），而且离哥本哈根也近。我的薪水优渥，两年 前还从父亲那里继承了一大笔遗产。 8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8 2018-12-14 11:26:34 AM 第二章：意中人 但比这一切更重要的是苏仁，明天晚上要请我吃饭的那 位同事。我们两人在师范学院就是好朋友，有很多共同爱好─ 跳舞、溜冰、莫扎特、祁克果。毕业后，我们在不同的学校执 教达十年之久，现在似乎是命运让我们在科索尔重聚。过去这 一学期，我发现苏仁对我的态度前所未有的认真。我很确定明 晚他会向我求婚。但为什么我害怕面对这个问题呢？ 从苏仁的个性、训练、职业来说，他都是一等一的老 师。他的一生都献身于工作。对他来说，婚姻就是嫁给他的职 业。因为我也是老师，因此看起来是天作之合。当然了，如果 我想结婚生子，真的不能再等下去了！ 然而……婚姻有种让我感到恐惧的终结性。为什么我还 在与内心的迟疑拉扯？还需要其他什么东西，才能使我们的生 命圆满吗？过去一年来，这个问题在我心里不住翻腾，但从来 没能找到答案。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答案何处寻。 隔天傍晚，我最后一次整理仪容，在镜子前流连几分 钟。我的金色长发照苏仁喜欢的样子，编成四条辫子，盘在头 上。芙博格替我熨过的蓝色丝质洋装，为我的蓝眼睛再增添一 抹蔚蓝。苏仁最喜欢蓝色，我也喜欢。我们有很多情投意合之 处……。 我突然被极响的敲门声惊醒，飞快搭起白色的毛披肩， 打开门。苏仁一身剪裁优雅的西装衬托出健硕的身材，梳得一 丝不茍的头发飘着淡淡的月桂香味。 「出租车在楼下等着」，他边说，边用双手握住我伸出 的双手。 9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9 2018-12-14 11:26:34 AM 相约耶路撒冷 到了餐厅，苏仁带我到了角落的两人桌。他说：「我 整个礼拜都在期待今天晚上。你知道，从我们第一次一起跳 舞，已经有十二年了吗？」 侍应生过来点了菜，我们的话题转到刚结束的学期。苏 仁一如往常，风趣健谈，但我感觉得到他的声调里有一丝紧 张。饭后，侍应生清过桌子，眼前只留下咖啡与白兰地。 苏仁啜一口咖啡，然后抬起眼直视着我，说：「利 迪亚，我今天请你吃饭有个特别理由，我想你也知道是什 么。」他停顿下来，澄蓝的眼睛搜索着我的眼睛。「利迪 亚，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可以感觉到自己双颊飞红，心跳的声音轰然作响。我 敢说，整个用餐区都听到了。这是我期待已久的时刻，但我的 答复还是没有准备好。我张口回答，却不知要说什么。 「苏仁，谢谢你，」我说道。「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 种话。不过……。」 「不过什么？」 「苏仁，我现在还不能就这么定下来。」 「你还有别人吗？」 「没有，不是那个原因。没有人比你更尊重我、喜欢 我。」我想努力解释，可是却词穷。 苏仁探过耳来，又开始说话，像连珠炮似地刻划我们在 一起的美好前景；我们可以共同享受的乐趣与活动，还有两人 的工作是如何相辅相成。最后，他终于停下来，等我回答。 我开口了。「苏仁，我知道教职对你非常重要，所以你 10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10 2018-12-14 11:26:35 AM 第二章：意中人 邀我和你一起共创未来，我更觉得受宠若惊。可是，我怕事情 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发展。」 「利迪亚，为什么？」 「苏仁，我不像你一样，对将来那么笃定。我在对你作 出承诺之前，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定下来。」 「那是什么事？」 「 我 知 道 听 起 来 好 像 很 荒 唐 …… 」 ， 我 还 在 想 要 用 什 么字眼。「我一直问自己，生命除了事业、房子、漂亮的家 具，还有晚年的退休金以外，是不是还有什么更重要的？我不 知道。可是我父亲两年前过世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生命真 的到此结束了吗，还是另有其他？」 「你是指宗教信仰吗？」 「或许是，但我不喜欢宗教这个字眼。」 可怜的苏仁。我看他和我一样感到困惑，喝了好几口咖 啡。 「不好意思，给你一个这么愚蠢的回答。」我说道： 「我就像一个人正在告诉别人如何到一个地方，但自己却从来 没去过。」 我们两人沉默了一阵子，我同时也在想如何化解僵局。 最后，我伸出手来握住他的手，说：「我们去跳舞好吗？以后 我再好好解释自己的想法。」 跳完舞，苏仁送我回到我的公寓，我请他上来再喝一杯 咖啡。他先提起吃饭时的话题。 「利迪亚，如果你希望我上教堂，我愿意去。」 11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11 2018-12-14 11:26:35 AM 相约耶路撒冷 「苏仁，不是的，」我回答。「我不会要你上教堂。我 一辈子都是个好信义宗信徒，但并没有解开我的疑问。我第一 年在科索尔，每个星期日上教堂，但每次出来时却比进去时更 困惑、更无力，最后我放弃了。」 苏仁说：「那你怎么不去港边的『福音宣道会』（Evangelical Mission）看看。我们的图书馆员克莉斯婷?桑德比 （Kristine Sonderby）小姐会很乐意带你一起去。」 一时间，我的脑海浮现出我常常看见桑德比去教会路上 的模样。一顶黑色、松垮的毡帽，遮住她的白头发，脸上挂着 一幅厚黑边眼镜。巨大的手提袋旁边，可以看见圣经与诗歌本 凸出来─两本都是黑皮。从她的帽子到排扣靴子，一贯特色 是「黑」。克莉斯婷?桑德比呈现出来的「救恩」，显然是很 郁抑的一档事。不管这个救恩有什么好处，都是留待将来。 不！那不是我要寻找的。 几分钟后，苏仁离开。他在门口抱抱我，然后不发一言 地转身走下楼梯。 他走了以后，我设法不去想两人之间发生的事，但他的 发油香淡淡地飘浮在公寓，让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他。他拥我入 怀的感觉是何等温暖、真实！相较之下，我探索未知的「什么 东西」，却使得生命模糊阴暗。 隔天早上十点钟，我坐在火车的头等车厢，前往北方的 布隆德斯勒夫（Bronderslev），那是我的出生地，母亲也还 住在那里。我前一晚睡得不好，因此头昏脑涨。车程要六小 时，所以有很多时间思考─我其实不愿意有这么多的思考时 12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12 2018-12-14 11:26:35 AM 第二章：意中人 间。我的脑海反复回想昨晚与苏仁的对话，一直不了解自己为 什么那样做。 心底有个声音在责备我：「你把幸福的机会抛弃了。你 本来可以结婚成家，安定下来，现在全部没了！」 我凝视窗外，想要注目于掠过的风景，可是心底的声 音还在说话：「你有什么可以取代婚姻？什么也没有！到头 来，你也会像桑德比小姐一样，变成老处女教师！」 我再三回想与苏仁的对话，每想到一句对他说的话，责 备的声音就会说：「你为什么说那句话？你不是那个意思。你 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火车韵律有致的晃荡声，竟然配合着问 题，成了一句歌词似的：「为什么说那句话？为什么说那句 话？为什么说那句话？」 我点上一支方头雪茄，不停地抽，却没能让我放松。我 在车厢里走来走去，但是车轮声还是不休止地紧咬着我：你为 什么说那句话。 我花了一番气力，才把心思从苏仁转移到回布隆德斯勒 夫和家人团聚的事。先父是位成功的建筑商，对当地的发展扮 演了重要角色。他两年前过世，母亲搬进父亲建造的一栋当地 人称为「城堡」的大房子，就在城中区，离火车站只有数百 码。母亲住在二楼的四房公寓。 圣诞节大伙回家团聚是我们家的传统。姊姊凯吉亚（Kezia）与先生诺德（Knud），以及四个孩子从菲英岛过来。二 姊英格丽（Ingrid）嫁给离这里五十哩以外，有大片地业的丹 13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13 2018-12-14 11:26:35 AM 相约耶路撒冷 麦军人；他们没有孩子。我是家里尚未出阁的「小朋友」。 到了布隆德斯勒夫，我立刻看到月台上载着浆洗的白色 帽子的高减肥影。那是妈妈的女仆安娜（Anna）。「欢迎回 家，利迪亚小姐！」她边说，边拿去我手上的行李。「太太 一直在等您回来呢。」安娜迈着大步，带我走过广场，到了 「城堡」。 母亲在门厅等我。「欢迎回家，小丫头，」她说着便拥 我入怀。对于她，我永远是个小女孩，虽然我都已经三十多岁 了。 自从父亲过世，母亲就一直按照传统，穿寡居的黑色衣 服。但她的黑色连身长裙，有白色的蕾丝边与袖口衬托，依然 优雅大方。她的金发掺了些许灰白，更增添几分贵气。 我与母亲单独用晚餐。她总是很想知道我在学校的工 作，也为着我的升迁引以为荣。过不久，我的两个姊姊与家人 也陆续抵达。她们一如往常，第一个问题就是：「有人对你求 婚了吗？」不知为什么，我并没有提到苏仁。 隔天是圣诞节前夕，在丹麦是个大节庆。下午有个简单 的礼拜。母亲是个「好信义宗教徒」，每年上两次教会─圣诞 前夕以及复活节。 母亲在前往教会途中，和我讲起他们新来的牧师。「他 真是个好人，每个人都喜欢他！」 「妈，你说好的意思是他的讲道很短啰。」 「对啦，没错。我从来就不喜欢长的讲道。而且，他会 玩『惠斯特』（译注：类似桥牌的纸牌游戏）。他每周二来探 14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14 2018-12-14 11:26:35 AM 第二章：意中人 访，我们一起玩牌。」 那天下午，牧师果然不负众望。礼拜三点钟开始，三点 四十五分我们已经又上路了。大家感觉已经尽了义务，就打道 回府。接下来，才是庆祝圣诞节的重头戏─圣诞树、礼物、还 有很多好吃好喝的东西。 六点钟，大伙儿在长餐桌就位。我最早的儿时回忆，就 是与圣诞节的传统交织在一起。我彷佛依然看见父亲坐在餐桌 的首位，挂在他背心上沉甸甸的怀表，映照出圣诞灯饰的亮 光。如今，大女婿诺德代替了他的位置。 我们家的庆祝过程，有一套传统悠久的仪式。大家都入 座以后，安娜身着为特别场合准备的蓝色制服，打开往客厅的 双门，中间摆着圣诞树。枝桠上点燃的蜡烛映照着树底下包装 精美的成堆礼物，树上也系着小小的纸篮子，里面有糖果、巧 克力、杏仁蛋白软糖。小孩子看到眼前的每一个细节，都不禁 发出惊叹。 接下来，安娜点燃桌子中间的长红烛，然后退到厨房， 顺手把电灯关上。等待安娜回来的空档，我从上到下浏览餐 桌。除了诺德眼前有片空处，桌上可说是摆满了各种食物。除 了一般清煮的马铃薯，还有两盘「焦糖」马铃薯，三份装在船 形盆里的酱汁，两碗红醋栗果冻，两份红甘蓝菜，一小排软糖 小猪（译注：一种圣诞节糖果），还有很多种腌黄瓜。餐桌中 间有一个银盘子，堆满了苹果、橘子、绿黑两色葡萄，还有坚 果。 几分钟后，安娜回来了，端着一个椭圆形的瓷器，是远 15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15 2018-12-14 11:26:35 AM 相约耶路撒冷 近知名的「贵族世家」品牌。她放在诺德前面，上面摆着一只 硕大的烤鹅，腿上绑着纸饰，胸上插着红白丹麦国旗。大姊夫 诺德切鹅肉，二姊夫则开了一瓶勃艮地红酒。 甜点包括了传统的「米浆」，里面某个角落藏着一粒杏 仁，谁的那碗米浆里有杏仁，就会得到一份额外礼物，此刻正 醒目地摆在礼物堆的顶上。大家都努力地在自己碗里面找，最 后是英格丽在孩子们群起的叹息声中拿起杏仁。 吃完大餐，二姊夫坐到钢琴边。我们手牵手围着圣诞 树，跳斜步舞，开始唱起丹麦圣诞诗歌，并且在每一节结束的 时候一起朝着树鞠躬。 这些熟悉的诗歌中，有一首特别触动我的心： 我的救主，代罪羔羊，万民欢呼！ 荆棘冠冕，世界给祢戴上 但是我主，祢看清我内心 玫瑰冠冕，由祢十架编织─ 愿可怜如我重寻恩典与勇气！ 当我们唱出这些字眼的时候，我突然热泪盈眶，赶紧低 头掩饰。我怎么了？我一时间看见自己在餐厅，坐在苏仁对 面，吃力地解释自己何以要寻求未知的「某样事情」，才能使 我的生命圆满。当我再抬起头，客厅里的人似乎好遥远。他们 是我最亲近的人，但我却像个不相干的旁观者，在看这些对我 不再具有真切意义的活动。 唱完歌，大人迫不及待抽起雪茄。男人抽一般的雪茄， 16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16 2018-12-14 11:26:36 AM 第二章：意中人 我与母亲、两个姊姊点起瘦长的雪茄。仕女不应该抽香烟这种 粗俗的玩意儿。 晚上的高潮是拆礼物。大姊的老大奉命把树下的礼物搬 来，念出上面的名字。每件礼物都要打开，然后传给大家检 视，然后再念下一个名字。因为有五、六十份礼物，所以念到 最后一个名字的时候，已经将近午夜，两个最年幼的孩子早就 躺在地上睡着了。 隔天下午，我与母亲单独在客厅里。她坐在最喜欢的摇 椅上，给大姊的孩子织毛线衣。 「利迪亚，告诉我，」她说道：「你什么时候才要结 婚，安定下来啊？」摇椅的韵律配合她手上针织的动作。 「你也知道我年纪愈来愈大，所以很想看到你能找个丈夫，有 栋自己的房子安定下来。」 「妈，我有自己的房子，而且非常漂亮。至于婚姻嘛， 我还要先找其他的东西。」 「什么东西？」母亲问的与苏仁一模一样。 「我也不太确定。应该是……嗯……与神有关吧。」很 奇怪，要说出这句话还真困难。「我想要亲身发现神到底是不 是真的，生命除了工作与薪水之外，还有没有什么目的。」 「哎呀，你爸爸生前最后一两年，也说过完全相同的 话！」母亲惊讶说道：「他甚至在镇外的一个农夫家里参加某 种聚会。」 「农夫？」我很难想象父亲穿着礼服大衣、背心、斜纹 裤，坐在农夫的客厅里。 17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17 2018-12-14 11:26:36 AM 相约耶路撒冷 「是啊，完全不是他习惯交往的人。最后，我捐了一些 钱给他们。我不想让你父亲去白喝咖啡！」 「父亲还说了什么？」 「嗯……我记得有一天，他说钱买不到心里的平安…… 那是他心脏病发作的几个礼拜前。你也知道，他走得很突 然。」 记忆一股脑儿都回来了─电报、令人煎熬的火车旅程， 然后进到他们安放父亲遗体的房间。我还记得，先是感到极其 悲痛，然后逐渐化为一种确切的平安，那似乎好像有个人在房 间中与我在一起。我也记得父亲躺在那里的遗容，挂着他生前 从未有过的安详。他生前几个礼拜，一定是找到什么东西？然 而，是什么呢？ 「利迪亚，人生还有什么是你现在没有的？」母亲的声 音打断我的回忆。「你的工作已经很有成就，而且我知道学校 的人对你评价很高。我确定你的人生少的是一个家，还有自己 的儿女。」 「妈，或许是吧，不过……」，我如何形容心里那种无 法否认，但也无法解释的焦躁不安？最后我脱口而出，说： 「如果人生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是其他女性不会去做的─就算 很困难或是很危险─那才是我想要做的事。」 我可以看见，母亲脸上浮现出几天前在苏仁脸上同样的 困惑。我好像愈是对最心爱的人讲话，表达得就愈糟糕。继 续寻求甚至自己也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某样东西，真的很愚昧 吗？ 18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18 2018-12-14 11:26:36 AM 19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19 2018-12-14 11:26:36 AM 相约耶路撒冷 第三章 遇见耶稣 一九二七年一月三日的星期一，我重返科索尔，学校还 要一星期才开学，就请芙博格星期六之前不用回来工作。接下 来几天，我想要自己独处。 次日早晨，我在大贝尔特海峡（Store Balt）海岸走了 一段长途的步行。寒风刺骨，鞭笞着我的脸庞，我却把脖子上 的围巾扎紧，低着头、逆风前进。冒着恶劣的天气前行，帮助 我更有决心：不论必须面对什么，现在的我绝对不回头，要找 到追寻的答案为止。 午餐时间回到公寓，我丝毫没有胃口。替自己煮上一杯 浓郁的咖啡，点了雪茄，而后走进客厅，浏览书墙上一排又一 排的书。我扫视作者的名字，有齐克果、翁斯雷爵（Oenslaeger）、易卜生（Ibsen）、莎士比亚、狄更斯、托尔斯泰、 柏拉图。我读过他们的书，引用过他们的名言，在课堂上讲述 他们的著作─现在，他们却无法提供我答案。在最右边的顶 端，我的视线停留在一册黑色封面的书上。 在师范学院，圣经是宗教和教会历史必修的一门课。为 了通过考试，我可是已经读得烂熟了，但仅止于应付考试。比 起我拚命研读的书本，圣经里头是否有我未曾发现的某些东 20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20 2018-12-14 11:26:36 AM 第三章：遇见耶稣 西？犹豫片刻，我伸手拿下圣经。 坐在我最爱的扶椅，拿着阖上的圣经好一会儿，不知从 何开始。从新约圣经开始似乎合情合理，于是翻开马太福音 第一章，很快读过基督的家谱，以及祂的出生和童年时代。 马太福音叙述简明，相较于我才参与完的圣诞节庆祝活动的繁 复、劳力费神，形成了强烈对比。 我继续读基督受洗、受试探、公开传道时首先发生的事 件，其中固然充满我读过的其他著作无从比拟的道德之美，然 而我却看不见与我现在的处境有何关连。读到登山宝训时，因 为开始论到八福，我便放慢了阅读速度。八福的每一条我都停 下来自忖，是否有可能应用在我身上。 倏然在第四条，我屏气凝神：「饥渴慕义的人有福了！ 因为他们必得饱足。」（马太福音五章6节）饥渴……难道这 就是我无法诉诸言语所向往的东西吗？我敢将这些话语应用在 自己身上吗？ 在第10节，我再度停下来：「为义受逼迫的人有福 了！」简直不可理喻。为什么要为了追求公义而受逼迫？ 我放慢速度继续读完第五章、第六章。就像一个挣扎着 走出森林迷雾的人，虽然被层层交错的树枝所覆盖，道路深 不可见，然而，阳光零零散散地突围洒落，给了我实时的鼓 励。读到第七章，彷佛来到一个充满阳光的地方，日光流泻在 我身上： 「你们祈求，就给你们；寻找，就寻见；叩门，就 21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21 2018-12-14 11:26:36 AM 相约耶路撒冷 给你们开门。因为凡祈求的，就得着；寻找的，就 寻见；叩门的，就给他开门。」（马太福音七章7～ 8节） 祈求……寻找……叩门……我当然可以做得到。 继续读着，光线更加清晰、明亮： 「你们要进窄门。因为引到灭亡，那门是宽的，路 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门是窄的， 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马太福音七章13～ 14节） 在我步步为营的路径前方有个门。门里面有条通往平 安、圆满的路径。在我可以踏上那条路之前，必须要先找 到、并进入这道门里面。 抬头瞄见钢琴上方的时钟，将近下午四点了！开卷展读 已经超过三小时。外面夜幕已低垂。我点亮灯，将厚重的窗廉 拉上，只想沉浸于思考中。我在房间内走来走去，默想刚刚读 的字句。祈求……寻找……叩门……我的确已在寻找，而且有 几个月了。可是我祈求了吗？我该向谁祈求？是指基督说的祷 告吗？ 童年起，每晚睡觉前都规定要念主祷文。到了十二岁， 已成了单调无聊的例行公事。事实上，我还记得有天晚上我 连续念了十遍主祷文，这样接下来的九天，就可以不用祷告 了。除此以外，去教会的日子，我也一起诵读例行的会众公祷 22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22 2018-12-14 11:26:36 AM 第三章：遇见耶稣 和启应文。但是，私下直接向神祷告这种想法─说一些没有写 在《公祷书》里的话─既陌生又令人却步。然而，我对这些话 语无法视而不见：「你们祈求，就给你们。」若基督要我祈 求，我就无法不祈求而得到任何东西。 我在刚才坐的扶手椅前停了下来。我该跪下来吗？刚开 始我不愿意，但后来我跪下，身体朝向椅子前倾，将手肘靠在 柔软、天鹅绒的垫子上。我心里想：「神啊……」，不过总觉 得不太对劲。 需要大声祷告吗？想到听见自己的声音就颇为恐慌。 「神啊……」，我大声说。声音在空荡的房间中颇为刺耳。我 再说一遍：「神啊……」，然后第三次：「神啊─我不明白─ 我不明白─神是谁，耶稣是谁，圣灵是谁……可是，如果祢向 我显明耶稣是活生生的事实，我就跟随祂！」 时钟的滴答滴答声犹在耳畔，此刻在熟悉的房间中却发 生了一件事，使我的家世、所受的教育完全无用武之地。我心 里全然抗拒眼前所见的情景。我看到的不再是椅背，而是站着 一个「人」。一袭白色长袍盖住那人的脚。我看见头顶上有两 只手伸出，作祝福的动作。我再抬头往上看，看见站在我面前 那人的脸。我全身颤抖，不由自主地说出：「耶稣！」正当我 口中冒出话来，祂就消失了。 我再一次盯着椅子看。绿色天鹅绒的座位上，只见被我 手肘压出的两个凹洞。那人刚才真的站在我面前吗？或者我是 稍纵即逝、不可思议之幻觉的受害人？ 抬头慢慢环视房间，表面上是没什么改变，然而，房间 23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23 2018-12-14 11:26:36 AM 相约耶路撒冷 已经不再是一分钟前的样子了。我还记得进入躺着父亲遗体的 房间的那一刻；我现在的感受一样。整个房间好像有某种东 西，不只在我周围，也在我心里面─深沉的、不受干扰的、涌 流出来的平安。 这种顿悟如潮水般漫过我心─神确确实实回应了我的祷 告！祂确实答复了我所祈求的。祂将耶稣显现给我看。我看见 祂的袍子和伸出的双手。在无法言喻的那一刻，我看见祂的 脸。我深信这个事实：基督活着─永恒地、荣耀地、如明光照 耀地活着！相较于这个事实，历世历代以来人类所有知识的累 积，只是沧海一粟、微不足道。 忽然间，祷告不再是费工夫的事情，感谢的话语油然而 出：「谢谢祢！谢谢祢！」我一直呼喊。 涨溢的平安浪潮涌入我心灵，似乎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承 载、或是表达。我起身走来走去，每隔几分钟就因着鲜明、历 历在目的经历而不能自已，只能一再呼喊「谢谢祢！」。 我坐在钢琴前面，寻找表达感情的途径，想到平安夜让 我热泪盈眶的诗歌，随即在钢琴上弹了起来，随后也和着自己 的伴奏唱起歌词： 我的救主，代罪羔羊，万民欢呼！ 荆棘冠冕，世界给祢戴上 但是我主，祢看清我内心 玫瑰冠冕，由祢十架编织─ 愿可怜如我重寻恩典与勇气！ 24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24 2018-12-14 11:26:36 AM 第三章：遇见耶稣 我一遍又一遍地唱这些歌词，每一次的声音愈来愈清 晰、愈响亮。平安有如江河般，藉由我口中所唱的歌词涌流出 来。 我已忘记时间，时而跪在椅子前祷告，时而弹琴歌唱。 抬头望时钟，已是晚上十点钟。六个小时就像是几十分钟而 已。 最后，我终于换下服装准备就寝，关了灯躺在床上，依 然重复着感恩的话语：「神啊，谢谢祢！谢谢祢！」大约子夜 时分，我才悄然进入梦乡。 次日清晨，我穿着暖和的衣服，到大贝尔特海峡好好地 散步一圈。「多么奇特！」我自忖道：「每样东西看起来如 此鲜明、干净……为什么昨天没有发现？」过了一夜，最熟 悉的景物竟凭添新气象。浪头的白色泡沫，在稀疏的光芒下 发亮；海鸥盘旋飞在头顶，嘎嘎叫着；沙丘上坚韧的草弯着 腰，任凭大风吹刮─这一切在为造物主的创造作见证。 回到公寓，我继续读马太福音，从昨晚停下的地方开 始。比起在大贝尔特海峡看见的风景，内心的差异更是不可 同日而语。我不再于阴暗的森林小径蹒跚踱步，我已经走出 来，看见充足、晴朗的阳光。在我展读之际，我感到自己好像 身历其境。透过这些话都指向耶稣祂自己─现在的祂不再只是 一位历史人物，却是活生生、确实临到我的生命中。 中午为自己准备些简便的点心，而后将碗盘摆一边， 在桌子前翻开圣经，除此之外还有一杯咖啡，和刚点燃的 雪茄。不一会儿，我发现雪茄的烟雾弥漫在展开的圣经书页 25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25 2018-12-14 11:26:36 AM 相约耶路撒冷 上。这样对吗？我自忖着：烟雾可以横梗在圣经与我之间 吗？那几乎像是一层薄纱，阻挡了我看基督的视线。 我于是思考抽烟在我人生中扮演的角色。从大学时代我 就常抽烟。每天早晨，芙博格会递给我一杯咖啡和雪茄让我 清醒。没有咖啡和雪茄这样的组合，就感觉每一餐少了点什 么。压力或挫折临到的时刻，第一个反应总是不变─拿雪茄 来。有时候芙博格没有补充货源，雪茄抽光，不论她正在做什 么事情，我会要她马上去商店买一包，责备她怎么没有先见之 明。 我瞄了一下雪茄，它在我眼前的烟灰缸上点燃着。是我 在想象吗？或者是某种邪恶的力量使我成为俘虏？自己就像是 被蛇的眼睛所魅惑的鸟儿，惟一知道的是─我无法藉由意志力 想象的练习，来放弃雪茄加诸我身上的蛊惑。 这时我不由自主地祷告说：「神啊，祢知道我无能为力 放弃雪茄这玩意儿，可是如果祢要我放弃，我很乐意就此放 弃。」我的横隔膜某处立时感到轻松无比，就像有个结被打开 了。我重重长叹了一口气，来宣泄如释重负的感觉。我瘫坐了 一阵子，身体的力气耗尽。而后，我拿起还燃烧的雪茄压在烟 灰缸上用力捻，它在我手中破裂、皱成一团。 双脚恢复力气之后，我拿着烟灰缸到厨房垃圾桶净空。 我瞥见厨房一角有包没有开封的雪茄，也直接丢入垃圾桶。接 下来我走到房间，从皮包中拿出另外一包，以同样的方式丢 弃。我终于又回到客厅，继续研读圣经。 那天结束时，我才知道奇迹发生了。已经过了十个小 26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26 2018-12-14 11:26:36 AM 第三章：遇见耶稣 时，而我都不需要找雪茄来抽！甚至想都没想过这个念头；现 在我对雪茄的兴趣，简直可以说：有这样的事情存在过吗？ 接下来两天，冬季暴风雨袭击科索尔。然而，外面的狂 风暴雨和充满在公寓中的平安形成更强烈的对比。大部分的 时间我都花在阅读圣经上，到了星期五傍晚已经读到约翰福 音，一开头的话语就深深吸引我的注意，没有其他的字句曾经 如此地吸引我。我反复读了又读： 「 太 初 有 道 ， 道 与 神 同 在 ， 道 就 是 神 。 …… 生 命 在 祂 里头，这生命就是人的光。……道成了肉身，住在我们中 间，……我们也见过祂的荣光，正是父独生子的荣光。」 （约翰福音一章1、4、14节） 这些经文集崇高和简明于一，远胜过任何我拜读过的文 学作品。 读累了，我就换到钢琴前弹琴、唱诗，唱起小时候在教 会学的诗歌。我的记忆力毫无障碍地回忆起多年来未曾再听过 的歌词与曲调。 然而，一种奇异的感觉不时围绕着我：「难不成都只是 想象吗？或者真正发生在我身上了？」此时，我每每以两个 铁证般无法否认的事实，回答自己的问题。第一：内在的平 安。充满我内里，也充满整栋公寓。第二：奇迹似地脱离雪茄 瘾。我不带一丝怀疑，知道这些结果不是自我意志或是想象力 可以达到的。 星期六，芙博格把早晨的咖啡端到卧房来。「早安， 小姐，」她说。「您的咖啡；我到处找您的雪茄，却找不 27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27 2018-12-14 11:26:36 AM 相约耶路撒冷 着。」 「我扔了，」我说道：「我不抽了。」 「您不抽了？为什么？您生病了吗？」 「没有，我好得很！可是─嗯，我用不着雪茄了。你知 道吗─我发生了一些事情……」，我犹豫着，搜寻适当的字 眼，想法子陈述过去四天发生的事情。 最后，芙博格站在那里片刻不发一语。而后她说：「我 做梦也没想到，今天还有人会发生这种事情。不过，我知道这 一定是真的。」现在换她觉得尴尬。「您知道吗……今天早 晨，我一打开公寓门，就知道有些事情改变了。这里有某种我 从未体会过的东西。」 「不是某种东西，芙博格，是某人，是耶稣！祂真的活 着─就在此时此刻。」 新学期开学的日子风平浪静。每天当所有老师聚集在交 谊厅喝着休憩咖啡时，我也会看见苏仁。我们的交谈仅止于打 趣的话。后来，星期五下午，在一段休息时间里，我在教师图 书馆阅读杂志时，背后响起苏仁的声音。「我有打断你追寻真 理吗？或者我可以坐下来谈一谈？」 「事实上，」我说道：「我正要找时间与你分享一些事 情。」 「听起来很有趣！」他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我的心愈跳愈快。我晓得比起芙博格，向他解释要难得 多。「苏仁，首先我要为了那天晚上跳舞时，给你如此难堪的 答案道歉。我怕你以为我对你说的事一点也不领情。」 28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28 2018-12-14 11:26:36 AM 第三章：遇见耶稣 「你用不着道歉，利迪亚。如果其他问题对你很重要， 你欠自己一个答案的话，就要去寻求。」 「我要与你分享的是─嗯，我相信我开始追寻答案 了。」 「开始？用怎样的方式？」 我意识到苏仁清澈的眼睛盯着我。「上星期有四天的时 间，我自己在公寓中……读圣经……还有祷告。苏仁，神回答 我的祷告！祂显示给我看，耶稣活着。」 「我不懂。」 「耶稣就站在我面前，苏仁。我看见祂的双手向我张 开。虽然只有一会儿，可是改变了一切。」 苏仁凝视了我好一会儿，默默无言。最后他打破沉默说 道：「利迪亚，你我不再是小孩子了，我们认识够久，可以彼 此坦诚以对。我看得出来你发生了一些事情，但我不确定这对 你有任何益处。你不认为这么主观有一定潜在的危险吗？」 「可是苏仁，这不是主观！我不是想象而已，我真的看 见耶稣站在我面前！」 「利迪亚，我不是说你现在没有那种感受，但我认为你 应该用合宜的观点看事情。你自己也承认，你多少算是躲起 来，念了好一段时间的圣经。我相信，心理学家可以用合理的 方式解释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而不需要这么情感用事。」 对于苏仁的回答，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他的话语就像 一阵强风，要熄灭在我里面点燃的小小信心之火。 「但是，苏仁，你不懂！如果我能向你解释，那就是： 29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29 2018-12-14 11:26:36 AM 相约耶路撒冷 经过几个月的挣扎、追寻后，我感到真正的平安是多么美 好。」 「这就是了，利迪亚！你倚靠的是你的感觉。可是感觉 会变，过了一个月或两个月，你对事情的看法可能完全不一 样。」 钟声响起，我们必须分手，真是让我松了一口气。那天 傍晚，我骑单车从学校回家，心思陷入一阵混乱。我多么期盼 可以和苏仁分享新发现的信仰，然而，我却全然失败。他非但 不相信我说的，反而几乎让我怀疑自己的经验。很显然，如果 要捍卫我的小小烛火，我需要某种大于自己的智慧与能力。 我在楼梯下的车棚内停好单车，发现有印刷品夹在后轮 的轮辐上。我把纸张拿出来，要丢到厨房的垃圾桶。在走廊的 灯光下，我发现上面用英文印了一些字，引起我的好奇心。 在我手上的纸张原是四页的小册子，可是有第一段文章 的封面已经不见了。作者的名字列在最后，是麦艾美（Aimee Semple McPherson）。我了解这小册子的主题是关于祷告的力 量。作者提到她向神祈求所谓的「祷告的灵」，接着描述她人 生中接二连三的故事。 我深深受到没有被撕去的那一部分的信息吸引，就站在 玄关上读完，甚至没有脱下大衣。后来，终于发现芙博格站在 我旁边，等着帮我脱下大衣。晚餐后，芙博格向我道晚安，我 又拿起小册子。里头有一个声音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作者提 到她连续花了四十小时祷告；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斥为荒谬。然 而这样的事情若真有可能，那么祷告有个层面是我从未梦想过 30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30 2018-12-14 11:26:36 AM 第三章：遇见耶稣 的，更遑论得其门而入了。什么是「祷告的灵」？ 最后，我趴在绿色鹅绒毛椅子面前，这已成为我最爱的 祷告地点。「主啊，我需要那位女士所拥有的力量，」我说 道：「我祈求祢给我祷告的灵，就像祢给她一样。」我有点期 待马上、立即的反应，可是并没发生什么事。「祈求你根本不 懂的东西，就会这样。」我责备自己。 然而，几天后，我知道我生活的形式正在改变。我渴望 祷告，就像人渴望食物一样。我婉拒了日常热衷的牌局和溜冰 派对，以至高的目标─尽可能要有最长、不被打扰的时间祷告 ─安排每一天的生活。我请芙博格每天傍晚只准备最简单的餐 点，但仍暗自有点不耐烦地等到她完成工作离开。 只要我是一个人，就会来到绿色扶手椅前跪下。每当我 跪下祷告之际，一定会有什么东西让我分心，屡试不爽─院子 的狗吠声、邻居小孩钢琴音阶练习、甚至是墙上挂钟滴答滴答 的声音。我内心也有自我意识的障碍。单单默念似乎不够，但 是出声祷告，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却很陌生；有时我也怀疑自己 的话语是否够敬虔。还有些时候，祷告听起来冷冰冰，而且很 「教会化」。 为了要突破双重的障碍─外在的分心和内在自我意识的 分心─大概要花五分钟至半小时。然而一旦成功突破障碍，彷 佛有股泉源在我里头被打开了。祷告从我内心某处的源头，比 自我意识更深层的地方涌流出来。 我晚上的祷告，大部分似乎围绕着某一主题，但并不 是我刻意选择的结果，可能是为我的家人、同事、或者是学 31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31 2018-12-14 11:26:36 AM 相约耶路撒冷 生。一天晚上，我为高年级家政课的女孩子提名祷告，想象每 个女孩站在我面前。然而，我的祷告并不只限于认识的人。有 时我会发现我为遥远地方的人们祷告，纵使我对那些地区只局 限于地图上的认识而已。 我若无法突破一开始的障碍，就会回到诗篇，朗读出 来。在大卫的祷告中，我获得很大的鼓励。诗篇第四十二篇为 我长久以来无法辨识的灵魂饥渴发声：「神啊，我的心切慕 祢，如鹿切慕溪水。」（第1节）诗篇第五十一篇成为我自己 呼求内里洁净的祷告：「求祢用牛膝草洁净我，我就干净；求 祢洗涤我，我就比雪更白。」（第7节） 还有一段特别的经文，我不断反复阅读：「耶和华啊， 求祢将祢的道指示我，将祢的路教训我！求祢以祢的真理引导 我，教训我，因为祢是救我的神。我终日等候祢。」（诗篇 二十五篇4～5节） 两个星期以前，我读到「窄门」，而后耶稣自己开了 门，并引领我通过那门。门里面有「窄路」─一条特别指定给 我行走的生命路径。像大卫一样，我需要神的帮助去寻找。在 一月的后半段时期，我几乎天天傍晚都是这样祷告。而后， 二月初的一个星期四，正当我依然挣扎于突破开始的障碍之 际，出乎意料之外，有人敲门。我快速抚平鹅绒毛椅子上被 手肘弄凹的痕迹，赶去应门。来访的是我的同事石恩娜（Erna Storm）老师。恩娜习惯到哪里都骑着发出吵杂声音的红色摩 托车，故此学生替她取了绰号：「红色风暴」。 「我来是想问你，明天中午时间可以帮我在餐厅值勤 32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32 2018-12-14 11:26:36 AM 第三章：遇见耶稣 吗？」恩娜解释道，在绿色鹅绒毛椅子坐了下来。「我和医生 约了时间要带赖爱莎（Elsa Larsen）去门诊。爱莎的眼睛有 严重的斜视，可是她的父母不准她配戴眼镜。」 「为什么不行？」我问。 「他们好像属于某个宗教派别，相信神会借着祷告医治 人，他们正等着神矫正她的眼睛，同时这可怜的小家伙却没办 法看见黑板上写的东西。」 「我从来没听过这种事情！」我惊叹道。 「还不只这样！他们相信方言的火，还有异象之类的事 情，称自己为『五旬节教派』。警卫汉森先生有一个侄女参加 过他们的聚会，她说他们在地上打滚，学狗叫！」 「就在科索尔吗？」 「正是！可是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夏天他们把人带到大 贝尔特海峡─甚至是优良的会友─然后推他们下水。他们宣称 替人施洗─好像这些人小时候没有在合体统的教会受过洗礼似 的！」 恩娜靠着椅背，环视房间。「我们最近不常见到你，」 她说道：「除了在学校的时间以外。你傍晚自己都在做什 么？」 恩娜的问题让我不知所措。「喔，我就勤读圣经，」我 说：「还有─祷告。」 「勤读圣经和祷告？」恩娜诧异地看着我。「听我的建 议，不要太过头，否则你的下场会像桑德比小姐一样。有她这 样一个职员已经够了。」 33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33 2018-12-14 11:26:36 AM 相约耶路撒冷 恩娜走后，我等着听她发动引擎的声音，然后走回客 厅，再度跪下。然而，障碍似乎前所未有的坚固，难以突 破。内心不断听到恩娜的警告在回荡着：「听我的建议，不要 太过头了！」 34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34 2018-12-14 11:26:36 AM 第四章：埋葬 第四章 埋葬 隔天傍晚，我再度跪下，想要努力突破祷告的障碍，还 是没什么用，于是又翻开诗篇。然而，这也是第一次感到毫无 作用。大声念了两三篇，我的声音却空洞、毫无生气，就像回 荡在空井的回音一样。 最后我回到新约圣经，开始随意挑着念，寻找可以更 新灵感的段落。眼睛落在约翰一书的第1节，我开始大声念 出，读到第4节：「我们将这些话写给你们，使你们的喜乐充 足。」 我把最后一句话读了两、三次：使你们的喜乐充足。 「什么是喜乐？」我问自己。「神真的要使我的喜乐充足 吗？」当我反复思想时，竟意识到一股强烈的情绪，甚至有身 体的反应，真的有股暖流在身体的每个部分流窜。除非我可以 找到某种宣泄的方式，否则我无法克制。我站起来，在公寓中 不同的房间走来走去。 在厨房，我的眼光落在立于角落的扫帚，就拿起来，好 像是我的舞伴一样握着婆娑起舞。我试着告诉自己，对于一个 尝试要向神祷告的人而言，这非常荒谬，而且并不得体。可是 我仍然继续跳舞，在公寓中转着、转着，直到上气不接下气地 35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35 2018-12-14 11:26:36 AM 相约耶路撒冷 瘫在沙发上。 大约五分钟之后，我恢复冷静，足以继续读刚才的经 文。我费了番力气克制情绪，念到第7节的后半段：「……祂 儿子耶稣的血也洗净我们一切的罪。」 当我读到「洗净罪」这句话时，喜乐再度席卷而来。我 无法出声念出正在读的字，结结巴巴地重复每个音节两次或三 次。我感到强烈地需要表达内里的某种东西，可是没有任何字 眼可以解释，也不懂自己需要表达什么。 等了一会儿，让喜乐沉淀下来，我继续读经文，费力地 读完第8节，可是几乎不能完整读完第9节：「我们若认自己的 罪，神是信实的，是公义的，必要赦免我们的罪，洗净我们一 切的不义。」洗净这个字眼再次带来如泉涌般的喜乐，以至于 我坐也坐不住。 我的人生到此刻为止，从来没有特别意识到自己曾犯任 何的罪恶。事实上，用周围的眼光衡量我自己，我自认还是个 不错的人。但是读了上述经文，在我里面产生出美妙的纯洁感 受。我从来不敢相信人也可以有如此洁净的感受，我整个人似 乎被淹没在最明亮的光中。回顾过往，才惊觉自己竟然从没有 发现需要神的饶恕。从我现在所知道的角度来看，没有任何适 当的字眼可以表达我的感谢。 我放弃继续读经的打算，上床准备就寝。等待睡意来 袭，我知道应该为很多人和处境来祷告。可是每次祷告，却发 现自己是向神感恩，因着我的罪蒙赦免和被洁净而感恩。我愈 是感谢，愈是强烈感受到喜乐。突然间，我意识到在我胸臆间 36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36 2018-12-14 11:26:37 AM 第四章：埋葬 中似乎有个声音，说着某一国的语言。「恩娜说得没错，」我 自忖道：「你已经做得过火了，会疯掉的！」我用手遮住嘴 巴，想要阻止奇怪的字句蹦出来─可是，在我的胸膛里有一股 力量正增强中。 我自己也不确定有没有说出口，不过我在心里面说： 「神啊，如果这件事情不是出于祢，请祢拿走……我等了一会 儿，声音还在。「神啊，如果是祢给我这些话语，」我继续 说：「请帮助我不要害怕！帮助我接受！」我把手从嘴巴上放 下来。 我马上听见，从我胸臆间有陌生的语言涌流出来。我知 道是我说的，但是听着听着，很难相信这是自己的声音。我在 说哪一国语言？英语和德语我都很熟稔，可是两者都不是。我 怎么能够将从来都没听过的语言，说得这么清楚？这些字句有 韵律美，听起来很像诗。 随着不断倾泻而出的新字句，内积在我里面的强烈压力 也得到抒解。陌生语言的字句不管说了什么，都是我努力用母 语也表达不出来的。流泻出来的字句愈长，我就愈感到释放和 满足。就像河水泛滥、冲走前方的残骸，这些字句也清除了恐 惧和自我意识这些最后的障碍。 最后，涌流而出的语言停止了，紧接着是深沉的静止。 在我生命中从来没有经历如此彻底的放松，心灵与身体同样得 以完全安歇。闭上双眼，我却没有感到一丝睡意。其间不知过 了多久，我又听到新的声音响起，就在我面前不远的某个地 方，但是又有点距离。我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看看到底 37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37 2018-12-14 11:26:37 AM 相约耶路撒冷 声音从哪里来。我惊讶得倒抽一口气。 房间不再黑暗，在我面前的卧室墙壁消失了！放眼望 去，原先是墙壁的地方，现在是一个差不多六十英尺平方的空 间，看起来像是在一块巨大且崎岖不平的岩石上。低垂天边的 满月，将月光洒落在岩石的表面，映照的阴影将每一个裂缝和 坑洞刻划出来。 可是我的目光却被一个女人吸引。她站在中间，婀娜 多姿缓慢舞动着，并用尖细、清楚的嗓音吟诵。她穿着绣花 长袍，臀部围着围巾，头上顶着瓮，双手搁在臀部，裸着双 脚。在不远的地方，一群男人围坐，双脚交叉盘坐在岩石 上，跟着她的歌声，用手打着拍子。他们穿着黑色长袍，头上 裹着飘逸的白色头巾，用月光下如黄金般闪耀的辫子状绳子扎 起来。 令我讶异的是，我竟然不感到害怕。我知道，这并不是 在做梦，我的确是清醒的，真的在「那里」。眼前的景色是我 从来没看过或是听过的。可是我觉得自己不像是个陌生人，反 倒是其中一份子，是「属于」那里的。我试着要理解那女人 正在唱什么，可是没办法。舞蹈的节奏迎合了我对舞蹈的热 爱，有一股冲动想要进入当中和她一起翩翩起舞。 突然间景色消失。房间又再度陷入一片黑暗。待眼睛适 应变化，只能隐约勾勒出靠着墙的梳妆台，仍然在老地方。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失望，想要知道更多，在月光照耀的岩石 上，他们是什么人？他们是哪个民族？为什么让我感到如此亲 切？ 38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38 2018-12-14 11:26:37 AM 第四章：埋葬 我去过斯堪地那维亚和西欧旅行，就是没见过类似这般 的民族，也回想不起来读过关于他们的历史或地理。他们一定 不是欧洲人，也不是亚洲人和非洲人。我心中仍然可以听见那 个女人尖锐高亢的吟唱声，可是她吟唱的曲调是我所不熟悉 的。 「这真是我此生中最奇怪的夜晚，」我自言自语说道： 「我应该感到害怕，但我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平安。」 隔天早晨，像平常一样，芙博格敲门，带来早晨的第一 杯咖啡。我本来是要说「进来」，却讶异地发现我说的不是丹 麦语。门开了，芙博格站在那里，手上拿着咖啡。 她问：「小姐，您说什么？」 回答之前，我努力先想好用丹麦文要怎么说：「芙博 格，昨晚我发生不寻常的事情。」我仔细听自己说出来的话是 丹麦语，就放了心。我努力寻找适当的字眼，陈述发生在我身 上的事，并要芙伯格发誓，绝不会对其他人透露她听到的只字 词组。只剩我单独一人时，我躺回枕头上，松了一口气：我想 要时，仍然可以说丹麦语！可是另外一种想法袭上心头：或许 我再也不能说那种陌生的语言了？ 我说：「神啊，求祢让我可以再说那种语言！很美妙， 我并不想失去。」 我的喉咙因为恐惧而哽咽片时，随后喜乐从我里头涌流 出来，恐惧也消失无影无踪。我又再一次说起那个陌生的语言 来，轻声地说，却很清楚。 当这一天逐渐过去，我有了另一个发现：我不需要大 39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39 2018-12-14 11:26:37 AM 相约耶路撒冷 声，只要轻轻说这种新语言，如此就可以随时随地说，不用担 心芙博格会作何感想。这就像是我的人生有了新的视野，任何 时刻只要我想要就可以祷告，不用放下手边正在做的事情。我 可以着手进行公事：备课，改学生作业，同时用这陌生的语言 在心里祷告。 芙博格傍晚离开后，我比平常更热切祷告。现在似乎很 自然就会以陌生的语言开始祷告。祷告停止后，我想到很多 人，发现自己毫不费力地用丹麦文为他们祷告。接着我知道发 生什么事情了：曾经努力要打破的祷告障碍已经不见了！新的 祷告方式，就是用陌生的语言祷告，带领我不花力气地突破了 障碍。 隔周的一个下午，我从学校回来途中，临时起意去书 店，买了一本又轻又薄、口袋型的新约圣经。「从现在开 始，我要一直将它带在身边。」将它塞进皮包中时，我是这样 对自己说的。新的经历促使我想要读经的渴望更加强烈。 之后，该周有一天晚餐时间，我看得出来芙博格有心 事。「小姐，您还记得那天早晨告诉我的事情吗？」她说 道：「关于祷告和说自己也不懂的语言？」 「怎么啦，芙博格？」 「是这样的，在科索尔也有人做这样的事情，他们称为 『说方言』。我的弟媳去过他们的聚会。」 我往嘴巴送食物的汤匙停在半空中。这真是个新闻！ 「我想他们被称为『五旬节派』，或是什么的」，芙博 格继续说道：「他们不上教会，在一个男人家聚会，那个男的 40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40 2018-12-14 11:26:37 AM 第四章：埋葬 叫拉斯穆森。他以前是个鞋匠，现在却是个牧师。」 五旬节派！我的心发沉。石恩娜的警告犹在耳际。「他 们在地板上打滚、学狗叫！……把人带到大贝尔特海峡，然后 把他们推下水。」一想到这我就全身打颤，可是我又极度需要 有人帮我厘清发生在我身上的所有事情。 压抑着内心的保留态度，我问芙博格是否可以帮我安排 和拉斯穆森先生会面：「可能的话是私底下会面，不用去他 们的任何聚会。」几天后，芙博格带来拉斯穆森先生的口信 说，下星期六晚上邀请我们俩喝杯咖啡。 星期六晚餐后，芙博格和我跨上单车往拉斯穆森的家出 发。越过小镇中心，穿越铁轨，进入两旁有着一排排房子的窄 巷，最后转入一条死巷，在左侧的最后一间房子外面停了下 来。应门的是一个身着衬衫的矮胖男人。 他伸出工作多年而长厚茧的手，说：「我是拉斯穆森牧 师，欢迎来到我们家。」 当他的手碰到我的手，温暖的欢迎之情即刻便卸下我的 心防，甚至在我意识到之前，已经用不知道的语言说了一些 话。他的笑容马上泛开来，笑意加深，握手的力道也加大， 说道：「进来吧，我们对那事很了解！以斯帖会很开心见到 你。」 还没来得及难为情，芙博格和我已经肩并肩坐在拉斯穆 森家的沙发上。牧师坐在开放式壁炉旁的高背椅子上，他的 妻子则坐在木制的摇椅上轻轻地摇着。每件家具虽然陈旧磨 损，但却干净得一尘不染。 41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41 2018-12-14 11:26:37 AM 相约耶路撒冷 「所以，神用圣灵为你施洗了，」拉斯穆森牧师继续说 道：「这是如何发生的？」 「原来是这回事？」我说道。「我知道发生了一些事 情，可就是不知道用什么字眼称呼。」我描述两个星期前说着 陌生语言的经验。 「赞美主！」拉斯穆森太太兴奋地称道：「神真的开始 在科索尔将祂的圣灵浇灌下来。」 「你的意思是在科索尔也有其他人有相同的经验？」我 问道。 「喔，是的。大概有二十人左右，他们每个星期日会聚 集在我家一起研读圣经。」拉斯穆森牧师说道。 他从壁炉台拿起一本封皮已经磨损的圣经来，说：「你 看，你发生的事情在这都有记载……在使徒行传。」他粗短的 手指着那一页说：「他们就都被圣灵充满，按着圣灵所赐的口 才说起别国的话来。」（使徒行传二章4节） 「你真的相信在我身上发生的是这种事情？」 「确实相信。」牧师回答：「神用圣灵充满你，让你说 新的语言来祷告和敬拜祂。」 「新的语言……可是除了丹麦文外，我为什么还需要另 外的语言？」 拉斯穆森牧师再度翻阅圣经章节，说：「保罗在哥林多 前书第十四章有解释……在这里，他一开始就说，如果有人 讲新的语言，是在讲说各样的奥秘，是悟性没办法理解的奥 秘。在后面，他说当你用不知道的语言祷告，不是你的悟性在 42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42 2018-12-14 11:26:37 AM 第四章：埋葬 祷告，而是你的灵在祷告。」（参考第2、4节） 「牧师，你说在我里面有些东西是越过我的悟性，需要 直接和神说话的？」 「没错，克里斯顿森姊妹，完全正确！」拉斯穆森牧师 兴奋地砰一声拍了大腿上的圣经，说：「是你的灵，不是你的 悟性，建立了你与神个人直接沟通的关系，那是没办法被其他 事物所满足的。」 牧师的热情让我一时间有些不自在，而且从来没有人称 我为「姊妹」！好几年了，我用读书、旅行、文学、艺术，和 哲学来滋养我的心灵，不过总是觉得少了什么，我的某个部分 永远无法满足。是否就是牧师告诉我的「灵」？在我里面涌流 出的那股奇特的新喜乐，不是出自我的思想，而是出自我的 灵？ 拉斯穆森太太从厨房端出咖啡，此时她的丈夫继续解释 说：「这里另外有经文解释今天神正在做什么：『神说：在末 后的日子，我要将我的灵浇灌凡有血气的。你们的儿女要说预 言；你们的少年人要见异象；老年人要做异梦。』（使徒行传 二章17节）」 「异象！」我不由自主地惊叫，想到在岩石上跳舞的女 人。「我想那一定是……」我停下来。我告诉这些人太多关于 自己的事情了。 还好拉斯穆森牧师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打岔。在后来两 个小时中，他继续翻阅圣经，从新约到旧约、再回到新约， 像是翻阅每天的报纸，好像圣经是刚刚才出版一样。他所解 43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43 2018-12-14 11:26:37 AM 相约耶路撒冷 释的事情，是我从以前到现在，即使花时间在教会也没有听过 的。我一直在想，一个鞋匠如何能够知道这么多关于圣经的 事！ 隔天早晨，看星期日报纸的时候，碰巧看到教会专栏的 标题为：「圣灵是谁？」作者倪约翰（Johannes Neergaard） 是哥本哈根信义宗教会的牧师，有着全国皆知的好学养。那一 剎那，我坐下来，就冲动地提笔写信给他，要求与他有私人会 晤的机会。我颇讶异收到回函，赴约时间为二月二十五日，就 是下星期五的下午二点钟。 星期五，我坐上火车到哥本哈根，大约有六英哩的距 离，之后直接坐出租车到教会。秘书引我到倪牧师的书房。牧 师年近六十岁，是个严肃的人。他穿着正式的黑色西装，衬托 着白色神职人员的领子和银白的灰发。书房的两面墙从地板直 到天花板，陈列着一排又一排的书。 「牧师，」我开始说道：「我发生了一件事情，实在不 能明白。」 「小姑娘，你发生了一件事情？」他显然把我看得比实 际年龄还年轻。他的声音透露出父亲般的关爱。「你惹麻烦了 吗？」 「喔，不是的。」我很快地回答：「我没惹麻烦，而是 有一天晚上，我在床上祷告时感到喜乐万分。后来呢，嗯， 有声音从我里面发出，我开始说话，就是说一些我自己也不 明白的话；我也那样向神祷告，可是我仍然不明白自己在说什 么。」 44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44 2018-12-14 11:26:37 AM 第四章：埋葬 我停了下来，焦虑地等待着牧师的反应。让我讶异的 是，他并没有被我说的话吓到。「啊，现在我明白了，」他说 道：「听起来你应该是受了圣灵的洗。可是不用害怕，我太 太和我都有相同的经验。当然，这些事情对我们好些教会成 员来说是有点陌生，所以我们必须谨慎在公开聚会中所说的 话。」 我松了一口气。倪牧师和拉斯穆森牧师讲得一模一样。 可是对我而言，认同倪牧师比较容易。他的背景与我比较相 似，毕竟我不需要觉得被孤立，或是自己是个怪胎。 「可是现在呢，小姑娘，」倪牧师继续说道：「给你一 些忠告，」他以长辈的态度用手指对我摇一摇，「对于泼水那 玩意儿，要格外小心。」 一时之间我无法跟上他的思路。后来我想起石恩娜的 话：「他们把人带到大贝尔特海峡……。」 我说：「泼水？牧师，您的意思是把人带进水中─然后 ─为他们施洗吗？」 「不是为他们重新施洗，小姑娘，是重新为他们施 洗。」牧师特别强调「重新」这两个字。他继续解释某些团 体：「你知道，就是那些搞分裂的团体」，带走信义宗的会 友，强迫他们浸在水里，「好像认为一次受洗不够似的！」 此刻，出乎我意料的事情发生了。最近两个月以来所读 的经文，毫不费力地掠过我的脑海，就是有关受洗的字句，或 是整个段落。我并没有刻意研读，更甭说背诵这些经文了。 「可是，牧师，新约圣经不是告诉我们，所有受洗的人 45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45 2018-12-14 11:26:37 AM 相约耶路撒冷 都是下到水里去的吗？」我问道：「为什么可以只是在额头上 洒几滴水就好？」 「你说的是大约在公元一世纪的时候，」倪牧师答道。 「可是从那时候开始，已经过了十八个世纪。」然后， 他开始提纲挈领地描述这几百年来教义不同的发展，并解释这 些教义如何具体地呈现在教会的传统中。「对于十八个世纪的 智慧和经验，我们应该置之不理吗？」他下了结论。 「可是，牧师，假设我们的传统与圣经并不一致呢？耶 稣不是告诉祂那个时代的宗教领袖说，想要藉由传统来遵守神 的话是没有用的。耶稣自己就说过：『信而受洗的，必然得 救；不信的，必被定罪。』（马可福音十六章16节）那不正意 味着我必须先相信，然后才受洗？」 对于自己的大胆我也感到讶异，可以看得出来倪牧师颇 为不悦。父亲般关爱的语调消失了。「小姐，」他说，「对于 每一个信义宗的会友而言，这些问题已经永远解决了。你的婴 儿洗藉由你父母亲的信心而有效，然后在坚振礼的时候，借着 你自己的信心作确定。」 我父母的信心？我的信心？我的确不够资格和有威望的 神学家争论，但是他的话启动了我心中一连串的问题。当我受 洗时，我父母亲有多少信心？如果真的要仰赖他们的信心， 那么知道这些事情对我而言是很重要的。更重要的是，我在 领受坚振礼时又有多少信心？我当初只是为了要取悦家人和 教会。在最近几个礼拜之前，我真的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信心 吗？ 46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46 2018-12-14 11:26:37 AM 第四章：埋葬 后来在牧师的陪同下，我走出教会阶梯，他对我说了 最后的忠告：「让作长辈的提醒你，所做所言，都不要太过 急躁。无疑地，我们很多教会会友的确没有他们应该有的信 心，可是我们必须忍耐，相信他们有一天会慢慢知道更多的真 理。毕竟，罗马不是一天造成的。」 在回到科索尔的火车上，我独自坐在头等车厢，开始 责备自己。我可是质疑教会传统，以下犯上，甚至对教会不 敬？我凭什么？毕竟，倪牧师是国内知名的神学家。我对自己 所提出的争论点也感到很讶异。到底这些想法从哪里蹦出来 的？在我的人生中，到目前为止，我从来没有这样与别人讲 话。 但是我也无法逃脱自己论点的逻辑。我发出的问题需要 得到解答─如果不能从牧师那边得到，那么就从我自己这边 吧。在新约圣经里，什么是洗礼的真正教导？回忆几天前保罗 说的话让我印象很深刻。拿出我的口袋型新约圣经翻阅，找到 那处经文： 「断乎不可！我们在罪上死了的人岂可仍在罪中活 着呢？岂不知我们这受洗归入基督耶稣的人是受洗 归入祂的死吗？所以，我们借着洗礼归入死，和祂 一同埋葬，原是叫我们一举一动有新生的样式，像 基督借着父的荣耀从死里复活一样。」（罗马书六 章2～4节） 47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47 2018-12-14 11:26:37 AM 相约耶路撒冷 我将这段经文读了几遍。三种不同的体验清楚地呈现 出来：就是死亡，埋葬和复活，亦即我们认同基督的三个连 续步骤。我开始用这个标准审视自己的经历。回顾几周前的 生命，这些年以来，有没有真正可以称为「在罪上死」这回 事？并且随后有埋葬和复活？无论怎么推想，都无法将这些 话应用到我的婴孩时期或是青少年时期，或者以后的任何时 期。 逻辑将我引到一个我很不情愿接受的结论：受洗是旧生 命的埋葬与新生命的复活。这我可以明白，但我同样也很清楚 知道，我从来没有这种埋葬或复活的经历。所以呢？只有一个 可能的结论：我从来没有受过洗。 我缓慢而重复耶稣说过、我也对倪牧师说过的话：「信 而受洗的，必然得救；不信的，必被定罪。」（马可福音十六 章16节）毋庸置疑，我现在已经相信，剩下的就是受洗啰？耶 稣在公寓里向我显现的那一天，我已经对神承诺说：「如果祢 可以让我看见活生生的真实耶稣，我就跟随祂。」神应允了我 的祷告，我岂敢不履行我的诺言。 但我可以找谁为我施洗呢？我只知道一个人可以，就是 拉斯穆森牧师。可是假设在科索尔的人发现了，消息就会飞快 传遍这个小小、又爱八卦的小区。不难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事情。丹麦也许是地球上信义宗信仰最普遍的国家。信义宗是 这个国家的国教，在四百万丹麦人中，超过百分之九十的人口 都信奉信义宗。就宗教而言，以我任教的学校为例，与所有的 公立学校一样，都在教会的管辖范围之内。若是知道五旬节派 48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48 2018-12-14 11:26:37 AM 第四章：埋葬 牧师为一位老师施洗，教会有关当局的反应会如何？ 我的同事又会作何感想？像科索尔这种小镇，老师是一 小群有特权的团体，受到小区其他人的尊敬。对我而言，只要 和被鄙视的五旬节派有牵扯，甚至是有这样的受洗行为，都会 被同事认为是出卖上流社会和知识分子。我也知道石恩娜会有 怎样的反应，可是苏仁会怎么想呢？另外一些同事呢？我很尊 敬他们并且珍惜彼此间的友谊；我该怎么做？ 我默默祷告，默念最近读过多次的经文：「耶和华啊， 求祢将祢的道指示我，将祢的路教训我！」（诗篇二十五篇 4节）之后我望向窗外。将要抵达科索尔了。火车嘎嘎作响停 站，我知道我已经作出决定：我要直接去找拉斯穆森牧师，请 他为我施洗。 我从后车站领取了单车，就直接骑往拉斯穆森牧师家。 一路上恐惧如影随形：你会失去苏仁。你会丢掉工作。你这几 年的努力都会泡汤。 后来，我想到在学校使用的历史课本上的一些话，这真 是意料之外。够讽刺的是，这正是路德回复审问他的宗教法庭 时所说的：「这是我的立场，我受良心束缚，别无他途。」我 也一样，已经走到必须响应我良心的地步了。 拉斯穆森一家人看到我显然很惊讶，但仍热诚地欢迎 我。「拉斯穆森牧师，」我说：「我想要受洗─真正的受 洗。你可以为我施洗吗？」 「嗯，」他说：「我们正在盖一个有受浸池的聚会场 所，一盖好我们就计划举行浸礼。我们可以将你的名字写在浸 49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49 2018-12-14 11:26:37 AM 相约耶路撒冷 礼名单上。」 「可是到那时候我可能没有勇气了。」我告诉他：「等 得愈久，就愈困难。」 拉斯穆森牧师摩挲着下巴思考。「夏天的时候我们会 在大贝尔特海峡为人施洗，可是今年这个时节不可能这样做 了。」他停了一会儿，转身对他太太说： 「以斯帖，我们可以借一个浴缸放在厨房吗？」 「可以呀。」拉斯穆森太太回答：「我确定史文森太太 会让我们使用她的。」 「用那个如何？」拉斯穆森牧师回头对我说：「你愿意 在我们家厨房的浴缸里受浸吗？」 「我不在乎你在哪里施洗，」我回答：「只要真的埋葬 我腐旧的生命！」 「让我们看一下，」拉斯穆森牧师继续说道：「今天是 星期五，明天傍晚大约六点到这里来，到时我们就会在厨房准 备好浴缸等你了。」 隔天傍晚，我依照约定时间出现在拉斯穆森的家中。拉 斯穆森太太为我换上白色的长袍睡衣，带我到厨房。 在石地板上放着一只巨大镀锌的浴缸，里面装满了水。 「我们已经帮你把水弄得没那么冰了。」她向我保证说。 有些当地渔夫的太太在场观礼。让我吃惊的是，我认出 其中一个是我学生的母亲。到那个时刻为止，我都还偷偷地希 望我所做的事情不要公开。现在我知道不用几天的时间，消息 就会散播到整个学校、老师与学生的耳中了。 50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50 2018-12-14 11:26:37 AM 第四章：埋葬 我把周遭景象的一点一滴尽收眼底。没有装饰的柜子和 长桌一尘不染，可是经过多年擦拭而显得陈旧。炉子上方悬挂 着两支黑色平底锅，炉上有水壶慢慢煮沸着。惟一的装饰就是 挂在墙上的和面板，上面写着：「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 我们。」 我可以感到裸露的脚踝发麻，因为没有铺地毯的石制地 板很冰冷。简直无法想象，与我先前习惯的生活相比，还有什 么比现在的景象能形成更强烈的对比。只有神自己可以做这么 彻底的改变。藉由这个象征性的动作，我舍弃所继承的社会 的、文化的、知识的、和宗教的传统。 我再一次衡量这样做的后果。我真的愿意放弃认识了一 辈子的人对我的认同吗？我愿意从此时此刻起，在自己的社群 中永远成为异类？是的，这是我自己要求的─要「埋葬」。一 个人可以从过去的生命中，带多少东西进入坟墓？只有当下我 才明了埋葬带来的真正感受。 仪式本身很简短。我们站在厨房围成一个圆圈，彼此面 对面。拉斯穆森牧师恭读马太福音中耶稣的话： 「若有人要跟从我，就当舍己，背起他的十字架来 跟从我。因为，凡要救自己生命的，必丧掉生命； 凡为我丧掉生命的，必得着生命。」（马太福音 十六章24～25节） 阖上圣经，拉斯穆森牧师作了一个祷告，可是我的心思 51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51 2018-12-14 11:26:37 AM 相约耶路撒冷 没办法跟上他。刚刚读的耶稣说的话还盘据在心里：凡为我 丧掉生命的……必得着生命。我视那晚的受浸是交换的第一 步。如我那时所知道的，我丧掉了生命。但是取而代之的，是 另一个生命为我开始，所以我会得着。 当拉斯穆森牧师作结束祷告时，我在浴缸中换成坐姿。 「因着你信仰的告白，」我听见他说道：「我为你施洗归入基 督的死和复活，奉圣父、圣子、圣灵的名，阿们！」他轻轻却 坚稳地把我面朝上地压到水面下，在下面待了一会儿，再拉我 上来。 当我坐在浴缸里，水从脸上滴落下来，我已经无视于周 遭的环境。此时此刻只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惧怕和挣扎 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平安充满我心。这是神自己见证祂赞同 我行动的证明。面对展现在前的未来日子，我更能紧握这个确 据。我已经完成神要我做的事了。 52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52 2018-12-14 11:26:37 AM 第五章：卡尔森医师的信息 第五章 卡尔森医师的信息 我受浸的消息不到一个星期就传遍整个校园。学生的反 应比老师要实时，而且没什么顾忌。走在校园，总是有「哈利 路亚！」的呼声此起彼落。我在进教室前，就听到热切的讨论 声。踏入教室后，马上鸦雀无声，间或有几声窃窃私语、咯咯 笑打破尴尬的沉默。有一天，我发现整面黑板写着幼稚的涂鸦 「哈─利─路─亚」几个大字。 同事的表现比较低调，却是更伤人。我很快就明白他 们不再想和我一起走在校园里。他们不是匆匆忙忙赶在我 面前、假装没看见我，就是找借口流连，或者转身往其他方 向，直到我走远。我一踏进老师休息区，突然间所有的声音都 嘎然中止，然后每个人用高于平常的音量聊些琐事。 有一天，下午上完最后一堂课，发现苏仁在走廊上等 我。「你有时间吗？」他问。 「当然。」我回答说：「我们好一阵子没见面了。」我 们步下阶梯，缓缓走向操场。 「你不会介意我问一个很直接的问题吧？」苏仁稍停， 看我没有反对，就继续说：「整件事情就是关于─」他迟疑了 一下，最后挤出字眼说道： 53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53 2018-12-14 11:26:37 AM 相约耶路撒冷 「受浸。这是追求真理的一部分吗？」 「可以这么说吧，因为当你追求真理，而且相信已经找 到的时候─嗯……就会面临遵行这个真理的挑战。」 「发现真理……？那不是每个宗教团体所宣称的吗？」 我没回答，他又说：「你知道石恩娜发起一份请愿书，要辞退 你当老师吗？」 这时，我们已经走到操场边缘。我停了一会儿，故意 让苏仁有机会走在我前头。不过，亏他还甘愿和我一起被 嘲弄。当我们走在半路时，传来惯常的尖锐嘲讽声：哈利路 亚，哈利路亚，哈利路亚…… 「这不会困扰你吗？」苏仁问道。 我回答：「嗯，也不是很享受啦，可是相对于我所找到 的，这只是小小的代价而已。」 「你找到了什么，利迪亚？」 「幸福啊，苏仁。不管人怎么说，真正的幸福就在我里 面。我就像耶稣说的比喻一样：买卖的人找到重价的珠子，就 去变卖一切所有，买了这颗珠子。」（「甚至是我们可能在一 起的幸福。」正当苏仁以困惑、质疑的眼神凝视着我时，我喃 喃自语地再加上一句。） 我等待教会有关当局的正式响应。没有多久，就在三月 九日，我被传唤到信义宗牧师的办公室；他负责这校区所有关 于宗教的事务。他要求我好好解释我受浸的行为，我就尽可能 地作出解释。 我的案件被提交更高的教会当局─教区长处理，并被传 54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54 2018-12-14 11:26:37 AM 第五章：卡尔森医师的信息 唤到邻近的小镇斯拉格斯（Slagelse）的办公室，再度为我的 行为作说明。 教区长很明显认为我是他的迷途羔羊。他问道：「在你 做出这样的事情之前，为什么不先来找我呢？」 「教区长，」我说：「我已经到教会好几年了，可是每 次进去之后，总是比进去之前感到更加困惑。最后我觉得除了 神自己，没有人可以帮得上我。」 「每一个世代不都认为自己在真理上有独到的见解 吗？」教区长叹气道。 「如果你说有宣教的呼召，我也不会讶异。我在你这个 年纪的时候，也这样想过。」 「可是，教区长，也许您真的有─」我停住了，看着他 的眼睛。那是愤怒？还是痛楚？是斥责─还是请求？不管怎 样，我都知道话说得太多了。 我有好几天都无法忘记教区长的眼神。他是在专业上成 功的人士，也受到小区每个人的尊敬，也很勤恳、热心地服 事神和同胞。可是他那困惑、凝视我的眼神，竟让我想起苏 仁。生命中是否还有些什么，是教区长没有找到的呢？也许就 是重要的一件事。为什么他会提到宣教呼召呢？我不懂那是什 么意思，可是这些字眼在我心中盘旋不去。 同时，我的事情开始上报，先是地方报纸，然后流传全 国。在一天下午，我从学校回来，发现桌上有一份丹麦发行量 最高的报纸：《晨报》。 「小姐，我带来这份报纸给您看。」芙博格说道：「有 55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55 2018-12-14 11:26:37 AM 相约耶路撒冷 一篇关于您的报导，就在头条新闻那一版。」 果不其然，标题横跨整个版面写着：一个说方言的老师 可以在公立学校教书吗？作者写了很多我与五旬节派相关的 事情，并称五旬节派是：「新近发源的旁门左道，没有正式 的教育或神学训练。」然而，他对我的案例报导并非一味的负 面。他提问：信义宗教会有多大的权利，可裁定公立学校老师 的私人信仰？ 「这一定很可怕，」芙博格说道：「知道全国上上下下 都在讨论您。」 「芙博格，就某方面来说，是很可怕。」我回答：「但 是这帮助我了解刚开始读时感到困惑的一节经文：『为义受逼 迫的人有福了！』那时我不懂，怎么可能因为那种事情而有 福。不过处在倍受批评和反对的环境中，我却有从来没有过的 喜乐和平安。」 那一次以后，每次只要我上报，芙博格就会带一份报纸 来，并且焦虑地察看我的反应。接下来的几个星期，媒体巨 细靡遗地为我的案例辩论。名流或赞成或反对我，然而，一 般似乎认为应该允许公立学校老师在宗教信仰上拥有更多私人 自由。四月初，彼得森校长（Pederson）派人召见我。先前主 要是他推荐让我获得家政科主任的职位。我知道他乐见我经营 该系的方式。「克里斯顿森小姐，」他说道：「我必须知会 你，已经将你的案件呈交哥本哈根的教育部，他们会在议会中 讨论。一旦呈交上去，没有人知道要花多久才会达成结论。不 过有任何发展我会通知你。」后来，他又加上一句比较私人的 56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56 2018-12-14 11:26:37 AM 第五章：卡尔森医师的信息 话：「我确信一切都会否极泰来。」我感谢他，不过心里却纳 闷他胸有成竹的理由是什么。 这时候，五旬节教派的会友已经盖好聚会的地方，似乎 也是我该去参加他们崇拜仪式的时候了。拉斯穆森一家人尽 可能地欢迎我，但是其他的会众并没有我期盼中的那样接受 我。不论我多么努力调整、适应，我仍然是「与众不同」。所 有妇女的衣着朴素到有点寒酸。参加他们的聚会，我穿上最粗 简的衣服，可是还不够。似乎所有的基督徒都穿黑色长袜，我 的袜子颜色太亮。我很不情愿地买了两双丑陋的黑色袜子。 我的用词也造成问题，说话太过「文诌诌」。教育是 「属世」的。不同的知识和教育背景对他们造成的影响，比对 我的影响还要大。头几次我在聚会中大声祷告，其他人则以静 默表示他们的不赞同。 在一次这样的聚会后，我回到家，对我的处境作出判 断。我的同事已经不再希望和我扯上关系；信义宗教会认为我 离经叛道；五旬节教派的会友不愿意接纳我是他们当中的一份 子。全国上下都在讨论我的案例，议会也会对我的教师生涯作 出裁定。很难想象，只是出于我个人单纯地发现基督活着、圣 经是真理，竟然引发了这么多事情。 就在复活节之前，我收到母亲寄来的信件，内容简短但 痛心：「我的朋友都在谈论你……牧师过来看过我了……我不 懂为什么你会做出这种事。」 复活节周末，我在家陪伴母亲，与她分享所有发生在我 身上的事情。最后她说：「你知道的，我对这些事没研究，我 57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57 2018-12-14 11:26:37 AM 相约耶路撒冷 只想确定你没有做什么坏事。」 「妈！」我向她保证说：「这是我人生中发生的最棒的 事情！」 接近六月底时，我再度被召唤去彼得森校长的办公室。 我一进门，他就站起来，交给我一封信。「这是教育部对你的 案例作出的答复。」我感到心跳加速，于是向神祷告，愿祂的 旨意成全。可是真正到了这个时刻，我才了解到学校的职位对 我而言多么重要。 彼得森校长继续说：「教育部长准许你继续任教职，但 是你要同意签署这份声明。」他交给我一份教育部官方的公 文。 我仔细看过声明之后，没说任何话，便拿起校长办公桌 上的笔，签署了这份声明。 「等一等！」他反驳道：「不要这样鲁莽。等几个月 之后，再作这个决定。你现在签，根本就不知道它说些什 么。」 「喔，不，」我回答他说：「我已经看了，上面说我必 须负责不影响孩子们对婴儿洗的看法。如果我真的想要告诉孩 子们一些什么，绝对与婴儿洗无关，而是会与信徒的洗礼相 关。」 彼得森校长看来松了一口气，他说：「柯小姐，你知道 吗？我没研究过那个问题，不过我注意到你这几个月以来新的 变化，我可以这样说吗？─是一种满足。告诉我吧，羡慕你难 道错了吗？」 58 Appointment_In_Jerusalem.indd 58 2018-12-14 11:26:37 AM 第五章：卡尔森医师的信息 表面上任教一事再一次确定了。我公开挑战国教和神学 的权威；国家议会最后认同了我。然而，我的内在已经改变 了，却不是因着议会的决定。藉由受洗的行动，我失去了旧生 命。这个决定带着终结意味，没有挽回的余地，我现在似乎需 要计划新生命来取代旧的生命。但实际上如何去做，还是没有 概念。 我从拉斯穆森家听说，在瑞典某些大五旬节派的教会， 有其他欧洲国家的人也常常到那里寻求属灵的引导。或许我也 该从那边获得协助。我决定为了这个目的，利用暑假前往那 里。 我在八月初穿越瑞典南方，分不同阶段朝北往斯德哥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