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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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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
这是一篇关于海心亭的散文,作者通过对海心亭的描写,表达了对时间、历史、人和自然的思考。文章充满诗意,语言优美,值得细细品味。
Full Transcript
海心亭 已是时间拉得像传说一样遥远,我方站在方状渚石,像另一世的自己一样,以思念的残文与它会面------海心亭。 每一方石头都有它的历史,虽不是方尖石塔般著名,但都组成过或被组成过什么。我总不肯把笔尖按直,而是反用侧锋,在似是而非的写作边界徘徊,诉说那些自以为听到的声音。 我是因为来到这儿才喜欢石头的。...
海心亭 已是时间拉得像传说一样遥远,我方站在方状渚石,像另一世的自己一样,以思念的残文与它会面------海心亭。 每一方石头都有它的历史,虽不是方尖石塔般著名,但都组成过或被组成过什么。我总不肯把笔尖按直,而是反用侧锋,在似是而非的写作边界徘徊,诉说那些自以为听到的声音。 我是因为来到这儿才喜欢石头的。石头从不会说话,或要风儿捎信,或要海鸥代言,或要起起伏伏的浪潮伴奏。这儿的风光只属于无边的椰树和落日的礁石,单调的二者却写满了大海的每一个方格,似乎天与地寄居其间。这方亭子,便是一篇岁月的残文,我奢侈地定义自己为独拥者。 石亭来到人间,是不想被数字定义的,然而即便是死物,也活出了多数人不曾领悟的风采。石头和沙看似只属"集中"和"分散"的区分,但只要岁月的河流沉积你为石头,你便不再是沙子。相较于沙子,孤立而又凝聚的石头不再悬置于空中,所谓"飞沙走石",飞的只有泥沙,奔走的石头的每一寸足,仍轻踏着大地。也就是说,它跟母亲有着斩不断的根。石的名字是承载了海的深度,还有水的身躯的。天空可以无依无凭,但借存在之名,大海需要石的托起,我们方能看得到------头顶天空的大海,是站在石头之上的。 沿着海波的纹路,披着余晖,趁夕阳未落时踏入光墓。六十余年,我相信光墓一直在亭心。也许那里有一道门,吞噬着近处,又迎接着远方。旅人一代又一代,如海鸥的身影,从东岸迁徙到西岸,从南岸跋涉到北岸。对,在海上丈量着土地,他们在海上跋涉。许久的沧桑,此刻未能在他们脸庞上添一丝倦容。又许多年后,他们从石头消散为空气,"灵"这个字,是没有重量的。至于一载载中,他们是否光顾此亭,我无从知晓,但黄昏和光墓似乎是一对老伴侣。它们总肯在特定的时刻,敞开一切,接纳被天空颠覆、被大海映射的一切。 海上没有信,但我却坚信那里始终信纸满天飞舞,不信那是海鸥的翅膀。 海上没有路,但我却坚信那里始终静铺一条指向日边的摇曳小道,不信那是余晖的碎金。 海上没有人,但我却坚信那里曾是炊烟袅袅和暧暧人村,不信那是冰冷寂然的化石层理数据。 因为故事需要亭子,于是有了亭子。我一直叫它海心亭,却不能确信它是否真的在海的中心,只是人生太遥远,问题太浩渺。故事般的亭子,只活在叙述中,只栖息于诗的碧空和记忆羽翼下,注定是孤独的,就像假的东西,注定要化为孤独一样,因为它跟一切真实隔离。但是,我爱远在天边的日落之亭,胜过爱已涤荡到脚边的海水。它如白羽般浮没在天水间的一点,那一点啊,很多年过后,我才读懂:那是逍遥,是真正的逍遥,也是最无奈的逍遥。 那一晚,我似乎倾耳听到友人时隔多年的问话:"用什么文字抚摸石头最好?"我当时答了一句:"诗一样文字。" 时隔着荒唐的岁月,我又看到亭子另一边的海------温热的声浪下,红日永远地落下了,白月才刚刚升起。